【量子位 2025年12月17日讯】激光雷达巨头Luminar的破产悲剧，背后藏着一段从“深度绑定”到“彻底反目”的商业纠葛。12月16日，TechCrunch披露的Luminar破产案文件显示，这家曾估值超30亿美元的企业，其崩塌与核心客户沃尔沃的合作破裂直接相关——从2022年承诺采购110万个激光雷达传感器，到2025年9月突然削减90%订单、取消标配计划，沃尔沃的“步步退缩”，叠加Luminar自身“押注单一客户、拒绝业务多元化”的战略失误，最终将前者推向了破产深渊。这场持续五年的合作，不仅成为Luminar的“生死劫”，更暴露了自动驾驶产业链中“供应商过度依赖车企”的致命风险。
曾经的“生死搭档”：从3.95万到110万订单，Luminar为沃尔沃豪掷2亿美金
时间倒回2020年，Luminar与沃尔沃的合作曾是激光雷达行业的“标杆案例”。作为沃尔沃“安全至上”品牌战略的核心技术伙伴，Luminar凭借其Iris激光雷达的高精度特性，迅速成为后者自动驾驶计划的“独家供应商”，双方合作规模一度不断升级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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订单量三年暴涨27倍：2020年初始协议中，沃尔沃仅承诺采购3.95万个Iris传感器；2021年订单量跃升至67.3万个；2022年更是加码至110万个，覆盖旗下EX90纯电SUV等旗舰车型，按当时传感器单价估算，这笔订单对应营收超50亿美元，足以支撑Luminar未来5-8年的核心业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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Luminar押注式投入：为兑现订单承诺，Luminar在墨西哥蒙特雷新建专属制造工厂，投入近2亿美元采购设备、扩充产能，同时组建数百人团队专攻与沃尔沃的技术适配，甚至将公司80%的研发资源投向Iris传感器的量产优化。时任CEO奥斯汀·罗素（Austin Russell）曾公开表示，与沃尔沃的合作是“行业拐点”，将推动激光雷达从“小众技术”走向“车载标配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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沃尔沃的“安全背书”成融资利器：凭借与沃尔沃的深度绑定，Luminar在2020年通过反向并购顺利上市，估值一度突破30亿美元，后续还吸引了梅赛德斯-奔驰、极星（Polestar）等车企合作，看似开启了“多点开花”的局面。
彼时，双方的合作被视为“车企与核心供应商协同创新”的典范——沃尔沃借助Luminar的技术强化“安全标签”，Luminar则依靠沃尔沃的订单实现规模化降本，形成“双赢”预期。
裂痕初现：EX90延期、订单砍半，沃尔沃的“退缩”开始了
转折点出现在2023年，随着全球汽车行业面临芯片短缺、电动化转型成本高企等压力，沃尔沃对自动驾驶的战略态度逐渐保守，双方合作的裂痕开始显现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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EX90延期引爆首颗“炸弹”：2023年，沃尔沃以“需要更多软件测试与开发”为由，宣布旗下EX90车型上市时间推迟6个月。这一决定直接打乱了Luminar的产能规划——为匹配EX90量产节奏，Luminar墨西哥工厂已完成设备调试、人员培训，却因车型延期陷入“产能闲置”，每月仅设备折旧成本就超100万美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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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4年订单骤砍75%，供应商陷入被动：据Luminar破产重组负责人罗宾·赵（Robin Chiu）在文件中的披露，2024年初，沃尔沃突然通知Luminar，将当年Iris传感器采购量从原计划的15万个削减至3.75万个，降幅达75%。面对这一变动，Luminar已投入的2亿美元产能无法及时调整，只能通过“裁员20%+外包制造”压缩成本，首次大规模裁员波及近200名员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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其他客户相继“跑路”，单一依赖风险爆发：雪上加霜的是，Luminar同期失去了极星与梅赛德斯-奔驰的订单。极星表示“车辆软件无法适配Luminar传感器功能”，终止合作；奔驰则在2024年11月以“未达到技术要求”为由，取消Iris传感器采购协议（尽管2025年3月双方就下一代Halo传感器达成新合作，但截至Luminar破产时，尚无实际量产项目落地）。至此，沃尔沃成为Luminar唯一的“旗舰客户”，业务风险高度集中。
致命一击：从“标配”变“选配”，90%订单蒸发压垮Luminar
2025年9月，沃尔沃的一则决定，成为压垮Luminar的最后一根稻草——这家瑞典车企不仅将EX90车型上的Luminar激光雷达从“标配”改为“选配”，还宣布“为削减成本，未来新车型不再搭载激光雷达”，直接导致其对Luminar的终身订单量从110万个骤减至11万个，降幅达90%。
这一变动对Luminar的打击是毁灭性的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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现金流彻底断裂：按原订单规划，Luminar预计2025-2030年从沃尔沃获得稳定营收，但订单削减后，公司当年营收预期从8亿美元降至不足1亿美元，无法覆盖工厂运营、债务利息等支出。截至2025年10月，Luminar账面现金仅剩7200万美元，却拖欠Scale AI、Applied Intuition等合作伙伴超1100万美元债务，同时面临多笔贷款违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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法律纠纷加剧危机：2025年10月3日，Luminar向沃尔沃发函，称其订单削减构成“协议违约”；10月31日，Luminar暂停向沃尔沃发货，并在监管文件中披露纠纷，引发投资者恐慌，股价单日暴跌40%；11月中旬，沃尔沃正式终止合作协议，还反遭Luminar的合同代工厂起诉——代工厂因Luminar拖欠货款，要求其支付超500万美元赔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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紧急“自救”为时已晚：为挽回颓势，Luminar尝试将为沃尔沃生产的传感器转售给建筑设备、机器人等“相邻市场”，并在2025年3月与卡特彼勒（Caterpillar）达成合作，但新业务营收占比不足5%，远无法填补沃尔沃订单流失的空缺。更致命的是，创始人罗素在2025年5月因“商业行为准则调查”突然辞职，进一步动摇了投资者与合作伙伴的信心。
破产余波：资产拍卖待价而沽，罗素欲“回购”旧部
如今，Luminar已正式进入 Chapter 11 破产程序，核心资产处置计划逐步推进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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半导体子公司先行出售：Luminar已与量子计算公司（Quantum Computing, Inc.）达成协议，以1.1亿美元出售旗下半导体子公司，这笔资金将优先用于偿还部分债务，缓解供应商压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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激光雷达业务待价而沽：据破产文件披露，Luminar已聘请投资银行Jefferies负责激光雷达核心业务的拍卖，目前已收到包括罗素新创立的Russell AI Labs在内的多家机构的收购意向。罗素在接受采访时表示，希望通过收购“挽救Luminar的技术平台，恢复与车企的合作关系”，但能否成功仍需法院与债权人批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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产业链警示：过度依赖车企的“生死局”：Luminar的悲剧为激光雷达及自动驾驶供应商敲响了警钟。行业分析师指出，“车企的战略调整往往具有不确定性，供应商若将80%以上的资源押注单一客户，一旦对方收缩或转向，自身将陷入绝境”。相比之下，Velodyne、Innoviz等同行通过“多元化客户布局”（覆盖Robotaxi、商用车、工业领域），在行业波动中表现出更强的抗风险能力。
从“行业新星”到“破产清算”，Luminar的五年起落，本质是一场“将所有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”的豪赌。当沃尔沃的订单承诺从“110万”缩水至“11万”，这场看似稳固的合作最终证明：在商业世界里，没有永远的“生死搭档”，只有永恒的“风险与平衡”。而Luminar的教训，或将重塑自动驾驶产业链中供应商与车企的合作模式——未来，“适度绑定+多元布局”，或许才是技术公司的生存之道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