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量子位 2025年12月4日讯】被美国制裁的间谍软件制造商Intellexa再曝严重安全丑闻。国际特赦组织（Amnesty International）联合多国媒体发布的最新调查显示，该公司员工可通过远程控制工具TeamViewer，直接访问至少部分政府客户的监控系统，查看被Predator间谍软件入侵的受害者个人数据——包括照片、聊天记录、定位信息等敏感内容。这一发现打破了间谍软件行业“厂商不接触客户监控数据”的通行惯例，也让全球对政府使用商业间谍软件的隐私风险担忧再度升级。
核心证据：训练视频曝光“实时监控”，员工可查看受害者数据
国际特赦组织此次披露的关键证据，来自Intellexa内部泄露的培训视频、文档及营销材料。其中一段视频清晰展示了Intellexa员工如何通过TeamViewer（一款商用远程控制软件）登录某政府客户的Predator间谍软件系统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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访问权限直达核心：视频中的操作界面不仅包含监控仪表盘，还能直接进入存储受害者数据的数据库，显示被入侵手机上传的照片、短信、通话录音等原始文件，甚至标注了具体感染目标的IP地址、手机系统版本等细节；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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确认“实时系统”非演示：视频中曾有参训人员询问“是否为演示环境”，讲师明确回应“这是客户正在使用的实时系统”。国际特赦组织安全实验室负责人唐查·奥克海尔（Donncha Ó Cearbhaill）进一步证实，视频中出现的哈萨克斯坦某目标感染记录，与此前查获的Predator实际攻击案例高度吻合，排除了“模拟数据”的可能；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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数据传输无防护：调查还发现，这些敏感监控数据通过未加密的常规网络传输，混在普通互联网流量中，仅靠HTTPS隧道伪装，存在被第三方拦截的风险。
这一操作完全违背了间谍软件行业的“潜规则”。此前，包括NSO Group（飞马间谍软件开发商）、已倒闭的Hacking Team在内的厂商，均对外宣称“卖出软件后即切断访问，不接触客户监控数据”——既为规避法律责任，也迎合政府客户对“情报保密”的需求。正如另一家间谍软件公司Memento Labs CEO保罗·莱zzi（Paolo Lezzi）所言：“没有任何政府机构会接受供应商直接访问监控系统，这是行业常识。”
行业震荡：为何“禁忌操作”会出现？
Intellexa的反常操作，与其创始人塔尔·迪利安（Tal Dilian）的争议性风格密切相关。据行业匿名人士透露，迪利安在间谍软件领域以“行事高调、忽视规则”著称，“在需要谨慎低调的行业里，他像一头闯进水晶店的大象，毫不掩饰自己的行为”。
从技术角度看，Intellexa此举或为降低客户使用门槛。Predator间谍软件的部署和维护需要专业技术，部分政府客户可能因自身技术能力不足，要求Intellexa提供“远程支持”。莱zzi也提到，曾有客户提出类似需求，但Memento Labs仅在“解决技术故障的必要时间内，在客户监督下临时开通远程权限”，问题解决后立即关闭。而Intellexa显然突破了这一界限，将临时支持变成了长期访问权限。
更值得警惕的是，这种“厂商-客户”双重访问模式，让受害者数据面临双重泄露风险。国际特赦组织在报告中警告：“受害者数据不仅暴露给实施监控的政府，还可能被Intellexa这样的境外商业公司获取，而该公司此前已被证实存在数据存储安全漏洞。”
制裁背景下的回应：创始人否认指控，证据链却难推翻
此次丑闻的主角Intellexa，早已因间谍软件滥用被美国盯上。2024年，美国财政部以“其Predator软件被用于监控美国官员、记者及政策专家”为由，对创始人迪利安及其商业伙伴萨拉·亚历山大·费萨尔·哈穆（Sara Aleksandra Fayssal Hamou）实施制裁，禁止美国企业与个人与其开展商业往来——这也是美国首次针对间谍软件行业个人实施制裁。
面对最新指控，Intellexa未直接回应，但迪利安通过律师向以色列《国土报》（Haaretz）辩称“未在希腊或其他任何地方实施犯罪行为，也未运营网络系统”，同时指责记者是“被操纵的工具”，称相关报道是“针对他的 orchestrated campaign（有组织的攻击）”。
然而，国际特赦组织的证据链难以推翻：除培训视频外，泄露的内部文档还显示，Intellexa曾向客户承诺“提供24小时远程技术支持”，其中就包括“协助查看监控数据、优化攻击策略”等服务；营销材料中更直接标注“可根据客户需求，提供定制化数据提取方案”，暗示其深度介入监控流程。
全球警示：商业间谍软件监管亟待升级
Intellexa的案例，再次暴露了商业间谍软件行业的监管漏洞。目前，全球仅少数国家对这类软件的销售和使用出台限制，且多聚焦于“禁止监控本国民众”，对“厂商与政府客户的权限划分”缺乏明确规范。
国际特赦组织呼吁，各国应尽快出台《反间谍软件滥用公约》，明确要求“间谍软件厂商必须彻底切断对客户监控系统的访问权限”，同时建立“第三方审计机制”，定期核查厂商是否遵守数据隔离承诺。“如果连‘不接触监控数据’这一底线都无法保证，政府使用商业间谍软件的合法性和安全性将荡然无存。”奥克海尔强调。
对于普通用户而言，此次事件也敲响警钟：即使是政府主导的监控，其背后的商业公司也可能成为数据泄露的风险点。专家建议，公众应提高设备安全意识，如避免手机脱离视线、定期检查系统进程、关闭不必要的权限，以降低被间谍软件入侵的可能。
目前，国际特赦组织已将相关证据提交给欧盟、美国及多个受影响国家的监管机构，呼吁启动调查。这场“制裁间谍软件厂商却曝出更大数据漏洞”的风波，或将推动全球对商业间谍软件的监管进入新阶段。
